小时候，我不会游泳，极其羡慕别人在河水里振臂击浪的潇洒。

　　每当夏天来临，我总是偷偷去河里学游泳。之所以偷偷去，是因为每年夏天河里都有小孩溺水，乡间迷信的说法是河里有“水鬼”。学校老师对学生下河游泳管得很严，出了事老师可担待不起，父母更是“谈河色变”，坚决反对自家孩子下河游泳。

　　读初中时，我跟同学经常在放学后至晚饭前这个空当，偷偷去河里的浅水处，练练“狗刨式”。沿着护城河边弯弯曲曲的小路，我和三五个同学一路说说笑笑，来到水南浮桥边。那浮桥是用铁链将一只只木船连接起来的，再铺上木板，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。在浮桥的一边，有个碾米作坊，水车轮缓缓转动，不断扬起银光闪闪的水花。在那个缺电的年代，水车动力是动力源的补充，只有水流湍急的河段才有这样的景观。

　　我们学游泳的地方在浮桥与碾米作坊之间，那里正好有一块水流平缓的宽阔水域，旁边行人少，我们可以大胆光屁股下水。

　　初学者的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，一不小心，我们还要喝几口河水。全靠自己摸索，要学会游泳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我刚刚能独立游一两米远的时候，对游泳特别感兴趣，做梦都在游泳。

　　那天，大雨下个不停，我和几个同学还是坚持在老地方下水游泳，但很快便察觉到水浑浊了许多，水位涨了，水流的速度也快了。我有一种随时会被河水冲走的感觉，只能下意识靠在岸边，紧抓着灌木丛不松手，用后腿拍打水花过把瘾。但一个不小心，我的手滑了，大雨后水流湍急，任我怎么用手臂划水也抵挡不了水流的冲击。同学们一时没察觉，我正想大声喊救命，却被一个浪头呛了一口水，怎么也喊不出来。就在我绝望之际，岸上有个少年急忙跑过来，俯下身子，把手伸向我说：“快，快拉住我的手!”我努力把手一伸，总算拉住了他的手，被他拉上了岸，我得救了。

　　那少年也常到河里游泳，我们却少有交往，我只知道他的小名，本地话叫做“打铁猴”，因他家三代都以打铁为生。上岸后，我忘了说感谢之类的话，只想大哭一场，而“打铁猴”也没有觉得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。

　　无论做什么，安全最重要。今天想起来，如果没有“打铁猴”伸手相助，我可能早已被“水鬼”抓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