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话说,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这句话用在我师叔赵大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。
论年纪他比我大几岁,别看他其貌不扬,肚子里还真有东西,书念的虽然不多,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。他不光会啦小和尚敲小鼓,救人要紧之类的故事,要是搞点小改小革还真是把好手。
因为他聪明,脑子灵活,点子多,又肯动脑筋,他帮着我师傅搞出来的风钻侧式进水器,消灭了煤矿掘进打干眼,防止矿山矽肺病,震动了全国。
一九五二年,华东煤管局、北京煤炭工业部联合在淄博召开了安全现场经验交流会议,对煤矿这一重大改进。他也得到了重奖,上级奖给他一支“英纳格”手表,我们小组的同志们还每人奖励了两条毛巾、两块肥皂,我还把这一重大革新写成稿件寄给《淄博工人报》社,稿件刊登后,人人的脸上都觉着很光彩。
常言说,乐极生悲。一九五三年,华东团干校一批毕业学员分到矿上,分到团总支的小吴是矿机关唯一的女同志,大家暗中叫她“一枝花”。那时正在学苏联,跳交谊舞、穿布拉吉;小吴年轻,漂亮,又爱打扮,待人接物也很热情。
一次她穿着裙子深入到我们小组来了解情况,我师叔对她瞅麽了半天,她走后,师叔问我:“你看小吴穿的啥?”
我不加思索地说:“裙子呗!”
师叔说:“不对。”
我说:“咋着不对?”
他说:“是一条腿的裤。”惹得全组人都笑了。
不知怎么,这话竟变成了“坎子”,演绎成了:“小吴穿的那裤——一 一条腿。”
有一次,她从我们干活的路边刚走过去,不知是那个贫嘴喊了一声:“小吴穿的那裤”,几个调皮的小伙子一齐喊:“一、条、腿”。当时把姑娘气哭了,跑到矿上告了“状”。一查,根子在师叔身上。已经是快要转正的青年团员,又被延长了六个月的后补期,幷以观后效。
这次处分,使贫嘴呱嗒舌的师叔收敛了许多,劲,再也不敢往这方面使了。
不知是师叔见多识广,肚子里有东西,还是看我不断接到报社来信(多是退稿),有时还寄来三元、两元的稿费眼馋,他竟偷偷地写起稿来。
有一次,报社编辑肖鸣同志来矿上开业余作者座谈会,会后,他问我:“你们这里可有个叫赵大的同志?”我一听,连忙说:“有,有,他是我师叔。”肖鸣编辑拿出一篇稿子说:“你看看,这个安全故事对初学写作的人倒是很有启发。”我接过来一看,文章写的是煤矿掘进改进风钻侧式进水器,不仅是对煤矿工人劳动保护的一大改进,而且,对煤矿工人的安全起着重要作用。故事的大意是告诉人们,生活才是创作的源泉,实践才能出真知。肖鸣编辑叫我再加加工,寄回报社准备发表。于是,我就接下这个“任务”,瞒着师叔幷十分卖力地为他的“大作”润色……
不料,报纸发表出来,竟赫然署着我的名字。当时把我弄懵了。为这事,我专门跑了一 趟博山(报社地点),肖鸣编辑告诉我,是师叔先我一步,是他的主意。
这时,我忽然领悟到师叔写稿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,顿时,心头一热,师叔那其貌不扬的形象在我眼里立刻变得高大起了……
师叔就是个这样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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