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胡子说,你退休手续都办完了,今个儿就别下井了。
姜忠看了看大胡子队长,嘿嘿直乐。我,我还没开够绞车呢?你就让我再下一个吧!大胡子眉毛一挑,摊开手,很幽默地说,盲斜井下面的掌子面都停产了,你去井下做什么呀?
姜忠眼睛却没离开大胡子,显而易见,他是想再到绞车房,再操一把车,再跟矿井告一次别。
大胡子见他非要站好最好一班岗,就对他说,早去早回。
姜忠是绞车司机,又是兼职安全员。人家绞车司机在井塔上面,他却在井下的盲斜井(暗井)开车。他来到绞车房(峒室),他启动非但看绞车还有没有安全隐患,还把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写在纸上。末了,他在绞车房转了一圈又一圈,又摸了摸闸把。再把门关上。他可以升井了。可是,没走几步,耳边飘来了似风似雨的声音,那声音时小时大,怪怪的。他驻步,四下撒目,揉了揉耳朵,侧耳静听,似风似雨的声音仍挥之不去,他脱口骂了一声,妈的,莫非井下有鬼了。
姜忠又走了几步,那声音又飘了过来。他纳闷,这种声音从哪里飘来的。
他是绞车司机,对声音非常敏感,即使很微妙的声响,他都能辨别出来。他做绞车司机25年,一旦发现绞车有异常,马上停车,曾5次避免事故发生,多次荣获得矿安全标兵称号。
他从石门踅了回来,觉得这声音来自盲井。但又怀疑,不对呀,难道是我神经过敏吗?不是。绝对不是。姜忠又停下了脚步,他用矿灯左照右瞧。那声音又没有了。他要升井了。回家换一身新装,准备去得意餐厅参加队里为他举行的“退休宴”。继而,他又走了几步,声音又飘了过来,他浑身发毛,心脏跳动加速,连步都迈不动了,像有东西拽他似的。
姜忠回到绞车房,他四下看看,再听听电机,整个绞车休息了,一点声响都没有。奇怪了,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,难道他会捉迷藏不成。
姜忠非要寻找到声源,沿着盲斜井往下走,没走十几步远,突然感到眼前站着一个水怪,他惊叫着:水!水!水!
脑袋里突然闪现一个念头,准是透水了。
不知是吓傻了,还是大脑一片空白,姜忠一步也挪不动了。
队长听调度说,井下透水了,所有作业的矿工陆续撤到了地面。他空等半天,也不见姜忠的身影儿,难道他出事了。
直至次日清晨,姜忠从二号井走了出来,听说一号井透水了,险些瘫倒在地上。
不知姜忠是吓的,还是失去了记忆。
原来,姜忠发现盲斜井涨水了,他跑到有电话的地方,向矿调度做了汇报。
矿长下达了撤人的命令。
当姜忠出现在大胡子面前,他惊呆了,紧紧地抱住了他,嘴里不住地说,井下透水,多亏你了,要不,井下作业的200多号人就遭殃了。
你,你,你是从哪里出来的。
我,我,我,当时无路可走了。
突然,姜忠笑了。天无绝人之路。有一次井下巷道坍方,我就寻找一条直通二号井的巷道,我就这么出来了。
姜忠说到这儿,瞪着眼睛,神情紧张,嘴里不住嘀咕:那声音像风又像雨!那声音像风又像雨!
声音。
对。声音。姜忠用手抚摸了一下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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