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现场，他突然抽筋似的大叫

　　傍晚，市面上风传着一连串不好的消息，“冷冻厂的冷库爆炸了!”“修机师傅的头炸丢了，徒弟当场吓疯了。”“冷库老板逃跑了!”“死者亲友数百人，找区政府……”

　　老芋头作梦也没想到，第二天一清早“风传”把他也卷进去，有关部门邀请他参加事故调查。

　　上午，区安监局几位带着他到了事故现场。

　　这哪是什么冷冻厂，分明是一个临街的小门面，宽约4.5m，总面积不过47m2，里里外外全挤满了人。

　　“这么多人。”老芋头有点诧异。

　　“嘿，这里才一小半呢，还有一大半正在区政府里面。局长和区领导正在同他们协商……”“死者是本地人，来的全是他们亲戚、朋友。冷库老板是外地人，出了事就藏起来了。”安监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。

　　门面门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冷柜，店铺老板就是靠它做冷冻食品的批发生意的。冷柜左边留有一条普通房门宽的通道通往里面。也站满了人，安监局的一再表明了身份和来意，他们一概不理采，全无动于衷。安监局四个年青小伙子把老芋头夹在中间，合力往里钻……

　　老芋头看到里头有一个往通往地下的楼梯口。原来这门面下面还有地下室。这时有人举着火把，扎起裤脚，正准备下去。

　　他突然象抽筋一样的大叫起来“不准下去!下面有毒气!”在场的人呆了，一齐看了过来。

　　老芋头又急又跳，不由得信口胡说起来：“这里是氟里昂爆炸!它有毒，还可能再爆炸的!”

　　人群开始骚动了，有人议论“是哦，刚才这里有二个消防队员都晕倒了……”

　　老芋头得寸进尺，喝令道“其他人员请统统到外面去，这里由我们负责处理!”人流开始往外退去。

多了一根临时导管、一个大水盆

　　地下室积下36cm深的水，这是消防队救援时留下的。地下室中央并列了二台氟里昂冷冻压缩机。

　　靠楼梯口那组机器周围十分零乱，其中一个浅绿色的氟里昂空瓶格外显眼。墙上面喷洒了大量的血迹。

　　老芋头仔细检查这台机器。发现出事时，它处在启动状态。机器上多了一根临时导管。从接管位置分析，似乎是从机器内向外导出氟里昂。

　　旁边还有一个大塑料水盆。

怪物?凶器?

　　死者在事故中失掉整个头部，那又是什么造成的呢?我们从积水中仔细打捞，只找到一个从外形看类似三角形、里面凹凸不平的、重约1.3kg的金属物件(见附图)。它边沿是锋利的裂口，很象一个破裂的圆桶容器，由于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猛烈撞击后，变形的“怪物”。

　　凶器难道就是它?

老板说，他们这次来不是我请的

　　老芋头找到了冷库老板和他的帮工。他们讲，一周前这冷库制冷效果差，就请了这位师傅修理。师傅还带了一位徒弟，往机器里充装了氟里昂，制冷就正常了。老板当天就与师傅结了账，付了款。

　　这次师傅又带着原来的徒弟，还提了二个氟里昂钢瓶来到冷库。开口先问老板“制冷正常吗?”老板答“还可以，没问题。”师傅主动要求再下去看一下，老板同意了。

　　老板和他的帮工看着师徒二人提着两个钢瓶。钢瓶一个是浅绿色的外壳，另一个是漆色全无的，锈迹斑斑的外壳。我们把现场照片给他们看，他们认为那个变形 “怪物”就是后者。

没有受伤的徒弟住在医院

　　我们去医院找到师傅的徒弟。一个约40来岁的壮实男人，没有伤。他老婆讲，出事时他在楼梯上。出事后他冲下去抱起血泊中的师傅，背上来才发现师傅没有了头。他吓晕了。现在神智还有毛病。

　　他一直说师傅修机器时突然爆炸的。至于师傅修什么地方，怎么修，他一直不肯说。

　　当他看到我们带来的那变形“怪物”时，突然放声大哭，泣不成声。原来他也认识它。

　　他承认那怪物就是他带去的旧钢瓶。目的从机中取点氟里昂出来，另作它用。

　　他师傅启动了冷冻机，用导油管从机器内导出氟里昂，导油管中段浸在塑料水盆里，出口接在旧钢瓶进口。旧钢瓶承受不了导入的氟里昂蒸发产生的压强，在抽吸过程中产生了物理性爆炸……

后记

　　也就在我们去医院后的第二天清早，在事故现场聚集了几天几夜的人群一下全消失了。上午，死者亲属方面主动收回了“巨额赔偿”的要求，与冷库老板达成事故调解协议。

附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