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愿做您的眼睛(11月作品)

眼睛,是心灵之窗,是每一个画家捕捉灵感之源。

  一个幽静的秋天,我在小区旁的街心花园无意间捕捉到一双特别的眼睛。

  那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,直直的腰板,挺挺的胸膛,短短的平发,浓浓的剑眉,炯炯的双眸,注视着前方。

  我迅速取下画板,拿起画笔,……细细揣摩,这是一双明亮带着忧郁、闪光带着渴望的眼睛。……几张速写之后,小伙子的眼睛依然全神贯注。

  我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去,面前是翠绿的灌木,碧玉的湖水,对面是簇拥的高楼镶嵌在蔚蓝的天空,“是什么抓住了他的眼球?”

  作为画家,我被这双眼睛里的神韵所吸引;作为女人,我被这双眼睛后的神秘所吸引,……

  “先生,我是画画的。”一种莫明的冲动感和求解欲涌上来,迫使我去和他相识,“请问,在翠绿、碧玉和蔚蓝之间,你在寻找什么?”

  “红房子。”他一动不动。

  “红房子?”我在远方的高楼间寻找了几遍,都没有看到。

  “也许它很小。”一片落叶划过他的眼前,他没有眨一下眼睛,“在湖的对面,左边是文化、商贸、金融、娱乐的中心,右边集中了民宅、园区和企业,红房子就在其中间。”

  这时,对面远处响起了警笛声,小伙子锁紧了眉宇,眼睛随着警笛的方向移动着:“民宅、园区和企业那个方向有险情,但愿……”

  “真的,你的眼力太好了!”我什么都没看到。

  “是吗,我的眼力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,“其实,我的眼睛已经瞎了。”

  “啊!”蓦地,我打了个寒颤,愣愣地盯着那双眼睛,画板和画笔掉落在地上。

  作为画家,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都是光明;作为女人,我不相信眼前的眼睛所看见的都是黑暗,……

  一连好多天,眼前老是浮现出那双眼睛,心儿老是为那双眼睛而牵挂,而纸上老是画不出那双眼睛的神笔之处,……

  不知过了多久,我再次来到街心花园,年轻的小伙子依然站在那儿,依然面对那个方向,而身边多了一个美丽的长发姑娘,紧紧地靠在一起。

 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,……

  美丽的姑娘,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,水汪汪的似甘泉,明亮亮的似月光。

  “我的眼睛已经瞎了,您、您一定要慎重啊!”英俊的小伙子紧紧地握住美丽的姑娘的手。

  “我是慎重的,是认真的。”姑娘把长发的头轻轻地靠在小伙子的肩上,“我愿做您的眼睛,我就是您的眼睛!”

  多么感人的肺腑之言,多么点睛的一幅画啊!让我心里一阵悸动,脆弱的热泪模糊了我的眼睛,握着画笔的手在微微颤抖,使我无法画下去。

  作为画家,我被这两双眼睛的融合所感动;作为女人,我被这两双眼睛的亲密所妒忌,……

  打那以后,我时常看到俩人相依在街心花园。

  偶然一次,我为美丽的长发姑娘画画。“你有一双别人没有的美丽眼睛,却甘愿替代别人已经失明的眼睛,这可是一辈子的选择?”我即羡慕又费解。

  “其实,你完全看得见他敞开的心灵之窗。”姑娘向前望去,“他是湖对面消防支队的指挥官。”

  “是吗。”难怪他老惦念着“红房子”。

  “在一次指挥扑救化纤原料仓库的大火中,他奋不顾身冲进去,抢救国家的财产,抢救自己的战友,”姑娘陷入沉思,两道热泪夺眶而下,“结果,他严重受伤而倒下,那双眼睛……”

  我的心随着姑娘的眼泪而沉落下去,手上的画笔变得十分的笨重。

  “我是企业仓库的一名管理员,目睹了他英勇扑救的那一刻。而他,因为眼睛而无法回到红房子,他把心灵的痛苦默默地锁在了眼帘后。”姑娘用餐巾纸抹去脸颊上的泪水,“对于我的选择,我无怨无悔!”说着,眼睛里闪烁着光芒。

  作为画家,我又被一双动人的眼睛萌生灵感;作为女人,我又被一双奉献的眼睛由衷折服,……

  又是一个金秋时节,我以消防战士和仓库姑娘的感人故事为题材,完成了题为《眼睛》的创作画。我拿着画来到街心花园,见到了年轻、勇敢的小伙子,可不见他身边相依的长发姑娘。

  “先生,请问长发姑娘呢?”我想用姑娘美丽的眼睛来鉴赏我的《眼睛》,同时叙述我对他们眼睛与眼睛的真实感悟。

  “你,是谁?”小伙子问。

  “噢,我是……画画的。”我下意识地举了举画。

  “她,走了。”他轻轻地说,“她不会再回……”

  “走了?”我一愣,转而一想,不难理解,用美丽的眼睛去替代失明的眼睛,在手术台上可以实现,而在人生抉择上毕竟难以长久,况且姑娘那么青春动人,“先生,你还年轻,会有更多的眼睛在等待着你。”

  “你不用劝我。”他的眼睛变得黯淡了,“那时,我们相亲相爱,准备结婚了,……可是,可是那天斜阳燃烧的下午,酒驾的宝马横冲直撞,姑娘为了救一个下课回家的孩子,活生生地被……”小伙子猛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脯,……

 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!随后不住地抽泣起来,……

  过了许久,想了许久,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:“先生,我被你们的真情深深感动,姑娘曾有美好的夙愿,但……”我望着他的双眸,鼓起勇气,“让我做你的眼睛吧!”

  “不!我有眼睛,我有眼睛了!”小伙子很激动,“姑娘最后的愿望,要求医生把她的角膜移植给我。现在,我又看到了光明,这是姑娘留给我胜过一切的唯一礼物啊!……”

  作为画家,关注人生的价值和真爱更胜于对灵感的捕捉;作为女人,关爱生命的平安和健康更超越对眼睛的欣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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