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娃光顾吃馒头了,没答腔。二胖子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馒头,沉下脸说:“他是秦矿长,你咋能那样呢?!”啊?狗娃猛的砸了一下脑袋,嘴张起来半天都没合上。他像丢了魂似的,小声嘀咕着,不可能吧。
昨天,是狗娃伤愈后第一个班,他像往常一样,抱着风锤打炮眼,突然,身边多了个帮忙的,或许他的矿灯太暗了,还是他光顾干活,根本没瞅他是谁?他示意秦矿长打掏糟眼,可是秦矿长钻杆放错了地方,狗娃急了,吼了一声:“笨死了,掏糟眼,你咋都不知道?”秦矿长懵了,不是不知道,而是太嘈杂,没听清。狗娃叫二胖子抱风锤,把秦矿拨拉到一边,二胖子握着钻杆,只听风锤一阵怒吼。
狗娃光顾打炮眼了,秦矿长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。
“不对。哪个矿长不愿在办公室享清福,井下又脏、又热、又危险。谁愿到井下凑热闹?”狗娃抱怨地说。
那是三个月前的一天,因支护巷道的水泥棚腿、梁质量差,棚子曾趴了几架。这还不算,还发生了冒顶事故。狗哇为抢救工友,他左脚骨折了。秦矿长来医院看他时,曾发了一通牢骚:“你们这些当官的,张口要煤,闭口要进米,也不下井看看,棚腿棚梁都是啥质量呀?”
秦矿长脸红了,握住狗娃的手,憾憾地说:“兄弟,是我太疏忽大意了,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。真的对不住你们呀!有啥意见,尽管提?”
狗娃是个重义气重感情的人,秦矿长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贴心话,而且又叫了他兄弟,乐不可支,逢人就讲,“我跟大矿长,称兄称弟了!我跟大矿长,称兄道弟了!”
狗娃歇着工伤,差不离有仨儿月没上班。
不知是秦矿长觉醒了,还是觉得这样下去,非得捅大漏子不可。
自从狗娃受伤后,那条巷道又发生了大冒顶事故,棚子坍塌了15架不算,还伤着仨儿,修理了七八天,材料费、工钱不算,少出5万吨煤,哪个多,哪个少,别人不理乎,他个大矿长,是不是该算这笔帐呀!
秦矿长算是科班出身,学的是采煤专业。不过,他是从校门到干部门,基本上没在采掘干过,别说打眼放炮,连架棚都不会。他只会发号司令。他有些想法跟实际情况有距离。看来,浮在上面也不是个曲子,这样下去,他成了聋子了,瞎子了。想到这里,他对手下副手说:“咱们订个制度,每个月下10天井,区队干部半个月,做到同工人升井入井,由采握队进行考核。
西一水平采场,瓦斯时高时低,秦矿长亲自下井,不分昼夜的盯在那里,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几天没回家了,老婆打电话说孩子发高烧,让他回家一趟,他仅说了句我太忙了,就把电话给挂了。他和工程师们很快拿出了措施,果真奏效。本来,他该升井了,可他还是不放心,拐进狗子所在的掘进队,没承想,被狗哇给羞了。
狗哇是农民工,知道自己半斤八两,想起昨天的态度,心里怦怦直跳,秦矿长非给他小鞋穿不可,他对二胖子说:“这可咋办呀?”他馒头也不吃了,一副很懊悔的样子。
“你们吃啥好东西呢?”秦矿长拎着二瓶二锅头,还有熟货、咸菜推门进来了。
狗哇愣住了,秦矿长见狗哇的窘态,佯装不高兴的样子,噘着嘴说:“咋的,不欢迎吗?”
还是二胖子会说话,“矿长,你咋这有时间,到我们这里来!”
“咋的,不欢迎吗?兄弟!”他首先端起酒敬狗哇。说了一句:“师傅,请认我这个徒弟好吗?”
狗哇心里直打鼓,不知道怎么回答,红着脸,勉强端起了茶杯。一饮而尽。
秦矿长对大家说:“我从明天开始,我就到你们队劳动半个月,专门学习掘进技术!”
狗哇“嘿嘿”两声,借着酒劲对秦矿长说:“兄弟,你得给我们做主呀,下窑的路太远了,能不能配上人车?”他的话音没落,二胖子接过话茬:“井下温度太高了,能不能给送点茶水!”
……
汉子们的话匣打开了,像洪水决了堤一样,把心里想的全倒了出来。秦矿长拍着胸脯说:“你们的话我都记在这里了,谁让我们是一家人,是兄弟呢。”
接着,秦矿长对狗哇说:“你养伤时,家属没来吗?”
狗哇说:“我那口子早回去了,家里还有地没人侍弄呢!老爹的腿又碰了,那有时间照顾我呀。多亏兄弟们帮忙了。我在这里谢谢兄弟们了。
七八条汉子,边喝边啦叨儿,个个醉眼朦胧。
秦矿长拉着狗哇的手说“兄弟,咱们这个月,能进多少米?”
没等狗子答腔,二胖子抢过话头:“200米!”
秦矿长猛地拍了狗哇肩膀,“咋样,兄弟?”
刹那,独身宿舍飞起一股又一股笑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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