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队长曾对石头说:等你们队打岩巷时,我来当技术顾问。
谁知,老队长害了一场大病,连走路都吃力,更别说当顾问了。这下子,石头抓瞎了,费劲巴力凿出十几米,岩巷里出外进的,连自己都看不上眼,更何况来队搞课题的女硕士郭秀了。
这天,石头陪着郭秀来到了掌子面,走窑汉们正打炮眼呢?李鬼见假小子打扮的郭秀,有意出她洋相,“咋样,打个炮眼吧?”她瞄了李鬼一眼,她捺动开关,风锤像发了疯似地吼叫,不大工夫,就打了一个炮眼。“怎么样,合格吗?”李鬼早躲在石头身后,有些抹不开,像小孩子似的直吐舌头。
郭秀指着参差不齐的巷道问:“是不是药量过大了?”在一旁的石头本想问她有何根据,但话到嘴边又咽出去了。郭秀看出他的心思,指着掌子头的一堆碎石说:“这就是凭证。”
“那水沟炮眼咋不一并打出来呢?”郭秀接着又问。
“找不准角度。后挖水沟。”
“噢,这样既费火药雷管,又搭人工,多此一举!”
“哎呀,今不如昔。老队长在时,兵强马壮,现在都换成农民工,我们没那个本事呀?”石头瞅了瞅郭秀,十分为难地说。
“就这样一支队伍,还能啃下这条岩巷吗?”郭秀担心地问。
石成有文化水,高中毕业生,又肯动脑子,算是掘进高手。但手下的汉子们,光有力气,缺乏技术,要是把退休在家的老队长请来该有多好呀!他长吁短叹地说:“这条岩巷关系到下个水平接续,井口催的急,我们也没招儿啊!”
“我利用班前会,讲讲怎样排列炮眼,又怎样把握底眼角度……”郭秀一气说了几个“怎样”,石头感到纳闷,她毕竟是个学者,怎么对井下情况了如指掌呢,比矿工还矿工。
岩巷一米一米延伸,郭秀也经受了风风雨雨。
她来队之前,她爸跟她打过赌,要是下不了井,别丢人现眼,打马回山。可她坚持了三个月,这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最惬意的日子。
“石头儿,岩石破碎,炮眼不能像先前那样排列,药量要减少?还有锚杆要加密,以防不测……”石成心想,到底是女人,够磨叽的了。站在一旁的李贵,凑近郭秀跟前,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,“你干过掘进吗?”郭秀睃了李贵一眼,也学窑哥们的口气说:“看谁不像咋的,这是基本常识。”她把“常识”两字咬得特重。
郭秀看出石成的心思,将了他一军,“咱们不用掘进机也能做出‘标准’巷来,那才叫牛呢,你说是不是。”
进尺越来越少,一个班连一米窑都完不成,石成心急如焚。
李贵鬼点子极多,有时他好心办坏事。这不,他擅自将炮眼打深了半米,炮响后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,巷道冒顶了,光维修就用了四个班。郭秀到掌子面一看,知道咋回事了,就问石成,“炮眼打深了吧?”石成羞愧难言,红着脸说:“这事不愿别人,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。”在一旁的李贵接过话茬,“这事不怨石头,都是我撞的祸。”
有郭秀在,这帮走窑汉憋得够戗,连个粗话都不敢说。惟恐石成收拾他们。这天掌子面停风了,打不了炮眼,趁着郭秀找风这当儿,十几条走窑汉说起粗话来了:“郭秀这娘们儿,不像大家闺秀,倒像咱窑哥们的后代,你看她风风火火,泼泼辣辣的,挺有心劲呀!”
“咱石头怕不是看上郭秀了,事事依着她,我看那天他俩手拉着手逛超市呢?”
……
石成咳嗽了一声,这帮汉子们,仍疯笑着,连郭秀来到他们跟前都不觉。“清道眼,倒空车。”石成嘴里嚷着,手却帮着郭秀量进度。
一晃儿,到秋了。石成同走窑汉们一起,闯过了“破碎带”、“水帘洞”,一条永久岩巷落户于井下,成了井口不可多得的大动脉。
岩巷打成了,郭秀也完成了她的课题任务。
石成在“季季红”酒家订了两桌,特意为郭秀饯行。
石成首先端起酒杯说:“谢谢你的支持,我们队才打了个大胜仗。”
“还谢什么,我也是矿工呀,再说,没有你们,我的课题哪会完成得这么顺利呀!”
“听说,你爸爸也是咱们矿的,那我们咋不认识呢?”
郭秀没有正面回答,而是接过话筒深情地唱了一首《天从人愿》的歌曲,坐在郭秀对面石成,细细地端详这位女硕士:那睿智的眼神,那潇洒的举止,那坚定语气,酷像老队长郭岩。他猛的一拍脑门,忽然想起了老队长郭岩退休前的许诺,莫非郭秀就是他的女儿?!莫非她就是队里的高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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