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逃生,人间悲喜1秒之隔

他的逃生过程有如美国大片

  “跑了大概40多分钟,终于跑出来了。”昨日,另一名逃出来的马姓矿工告诉记者,他后来才知道,他基本是最后一批逃生者了。

  他的胳膊上仍然带着伤。他说那是那天晚上逃生跳‘猴车’(矿工到井下采煤需要乘坐的一种小型交通工具)的时候被擦伤的。

  他说,“当时的情况紧急,一个大浪打了过来,我前面坐在‘猴车’上的几个人都被掀翻了。“

  他几乎是本能地跳下了车,死死的抓住了‘猴车’下的一根粗电缆。

  同时抓住这根电缆的还有另一个同事。

  老马说,大浪里夹杂着煤渣,打在脸上生痛。他坐在最后,前面的同事被掀下后不知了去向。

  在站稳之后,他和同事大声喊落水的同事,又用矿灯去照,但是能看见的只有浑浊的洪水。

  “当时没想生死的问题,只有一个想法,逃!”

  仗着对巷倒的熟悉,他和同事在大水里狂奔,终于从东井口爬出。

  刚出井口,一个朋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,原来上面已经上来500多人。

他从废井口逃出

  “我希望井下的工人能够早日出来。”昨日下午,在华源矿业公司东都住宿区,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既为自己的儿子从井下安全逃出庆幸,又为井下100多名矿工的安全担心。

  这位老太太的儿子叫潘若斌(音),她的老伴则已经退休的是该矿的高级工程师,记者采访时被请去矿里开会去了。

  老太太回忆说,当天她送完小孙子到小学后,回到住宿小区的院子时,发现儿子凌乱地坐在地上,工作服、安全帽、矿灯则乱丢在地上。

  老太太说,儿子和儿媳平时租住在张庄,这天上班时间怎么有时间在院子里瞎逛呢?

  儿子告诉她,井下透水了,还有很多人被困井下。他当时正在里面工作,突然发现井里出现了水,大为吃惊的他赶忙向领导报告,请求撤离。当领导同意后,他连连向同事大喊:“同意了,赶紧上。”

  很多老矿工告诉记者,实际上该矿有两个出井口,一个就在东都,一个在张庄。几年前,矿上把东都的口子封住了,下井必须从张庄。但是下到井底后,很多人实际又到了东都的底下。至于为何要关掉东都的井口,矿工认为可能是矿里为了便于管理。

  东都的出口地形比较高,熟悉情况的潘若斌急忙找到东都地下一个废弃多年的井口爬出,逃过了劫难。儿子说他基本是最早逃出来的一批。

  听完情况,老太太吓了一大跳,赶忙摸住儿子的肩膀。

  儿子是特意跑回家找他爸爸了解情况的,他爸爸曾经是矿里的技术骨干。

老太太赶忙去做中饭,说要给儿子压惊,但是儿子喊住了她,说不想吃,然后离开了。

井下与溃水赛跑

  什么是“水叫”?42岁的王奎涛有亲身体会。

  “一股水顺着运煤轨道从上边冲下来。巷道里的风带着白色雾气,‘吼吼’地叫着。”华源公司通防科科长王奎涛讲述在“8·17”溃水事故中逃生经历时,用的是“恐怖”、“恐慌”这样的词。

  求生的欲望和丰富的经验,支撑着他最终成功逃生。

  8月17日,山东华源煤矿发生溃水事故。756名井下作业矿工有584人被救,至今仍有172人下落不明。

  王奎涛带领的30多人,是584名获救矿工中最后一批上来的人员。

  那天的降雨量,是王奎涛人生记忆中最大的一次。

  下井时,天已下雨。但他下井时不知道雨会下得那么凶,更没想到会决堤溃水。

  44岁的娄元彪是调度室主任。8月17日下午2时30分左右,正在值班的他发现井下泵房水量猛增,立即启动了-450米和-210米的井下泵房排水系统。

  10分钟后,水量继续增大。调度室立即通知井下各操作点:“立即撤人”。

  当天,王奎涛的工作位置在-700米水平面。下午3时左右,他发现有一股水顺着皮带机下面渗出来。出于本能,他开始往高处转移。这时他听到了水叫,也看到了一股水从高处泄下来。

  王奎涛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。但现实告诉他,必须迅速逃生。他对身边七八个工友喊着:“都跟着我逃生!”

  30厘米高的水头已经能把人打翻……轨道上一辆矿车侧面铁皮被冲毁。在这个矿车后边的王奎涛借着矿车一下子跳起来,抓住了巷道顶部的管子。

  这时距离-700米水平面储藏室的门不到30米。王奎涛抓着管子很快逃进去,然后通过11层19工作面和4个回水工作面,直接逃到了-450米大巷道。

  这里工人很多,但水涨得很快,很快就漫到王奎涛的胸部。

  熟悉矿井路线的王奎涛再次对工友喊道:“都跟着我撤。”

  华源煤矿井下作业东西战线长达6公里。王奎涛选择了往地势高但距离远的东都矿口逃生。

  “攀着管子!攀着架线!一定不能松手。”王奎涛边喊边顺着斜坡艰难行进着。

  “人的求生欲望太强了。有一线生存的希望,都要抓住!”王奎涛终于和30多名矿工逃到了-210米水平面,然后通过总回风系统返回了地面。

  下午3时30分,安装工小陈(化名)接到撤离的通知。他迅速顺着避灾路线逃生。从他工作的-450米水平面到-210米水平面斜向距离700多米。他跳进一辆“猴车”(一种矿下交通工具)开始向上跑。一股水从上面泄下来,冲击力很大。“我从‘猴车’上被水打下来,惊恐中抓住了一根6寸粗的管子,然后是钢丝绳。”小陈抓着钢丝绳、踩着管子,用了10多分钟才从水中爬起来,后背、面部被砂石划伤多处。

  “来水了!快跑!快跑啊!”纪宝来(化名)扭头对身后工友喊着。在他回头的几秒钟里,水已漫到腰部。

  回忆起那一刻,纪宝来眼里浸着泪。当天下午4时05分,在-600米水平面工作的他得知渗水后,正在和值班室通电话,询问是否撤离。这时水头涌来,“水一来,就到了我的小腿肚子。”纪宝来看到,比他地势低的工作面上有60多人一个也没出来。

  “我顺着风跑。当时有9个人跟着我,最后只逃出来6个人。” 窗体顶端窗体底端

躺在华源医院接受治疗的他光输液,吃不进饭,“想想我那些工友,光掉眼泪。”

  同样住在医院治疗的纪生(化名)左臂骨折。在臂弯洁白的纱布上,缠着一条红色布条。那是老人在他获救后亲自系上的,祈求祛邪平安。

  纪生原来是在地面工作,因为妻子有病,两年前提出下井工作。当天在东都井下-450米工作面工作的他接到撤离通知时,还没有见到水。他和大家迅速撤离,但在穿过风门时,左臂被风门挤住导致骨折。

  “出来时,看到一个熟悉的矿长。我激动地哭了。”王奎涛逃生用了5个小时。他说自己是在爬山——爬了4800米

  王奎涛的亲弟弟那天也在矿下,没有上来。但是王奎涛出来后马上投入了营救工作。这几天,他坚持检查通风机,为排水抢险、尽快恢复通风系统做准备。

  “172个矿工还在井下。应尽快让他们脱险。”王奎涛哭了:“救救我们无辜的矿工。救救那些无辜的家庭。救救我们这个企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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