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芒刺

  这天,李二毛休班。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嗑着瓜子,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。

  媳妇酸杏笑嘻嘻地凑到他身边,撇着嘴说:“得了个‘安全奖’,就美成这样,若是当个官,说不定尾巴都翘到天上了。”李二毛瞪了酸杏一眼。

  酸杏对安全的事很在意,谁让她是矿嫂哩?哪个矿发生啥事故了,甚至哪个人违章了,她像如数家珍一样,讲给丈夫听。她指着茶桌上的《矿工报》,饶有兴趣地问:“你们念叨过这则新闻吗?”

  李二毛一头雾水,睥睨报纸两眼,索性捧读起来。只见他脸上表情随着报纸内容发生了变化。

  酸杏见他脸红了,以为是喝多了呢?“咦!你是不是喝多了?”李二毛没说话,连连摆手。“那你是不是用短炮线放过炮?”酸杏甩过了一句,说得李二毛猝不及防。他习惯地搓着手,假装镇静地说:“我可不干那种傻事,那样可要出危险的。”

  说着,他岔过话题问:“小毛期终考试怎么样?”“据说,他打小抄了,被老师逮得正着。”见酸杏没吱声,又补充了一句:“那数学得了多少分?”

  酸杏给李二毛倒了一杯茶水,气咻咻地说:“还用问吗?不及格。”

  “聪明反被聪明误。”李二毛整出这样一句嗑,酸杏撇撇嘴,意思说,半瓶醋,在我面前耍大刀。人家酸杏是师范毕业生,小学老师,论文化,她比李二毛高出了一截。他连初中都没毕业?

  “你当了12年放炮员,难道就没违过章?”酸杏又绕回了原来话题。

  李二毛借着酒劲,“蹭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拍着胸脯,打着保票说:“我是安全标兵,违规的事我绝对不会做。”

  话虽这么说,但他底气不足。酸杏扭头看他一眼,很不忿地说:“别人不了解,我还不知道你,办错了事,不让人揪住把柄,你何时主动承认过?!”

  这下捅到李二毛肺管子,他没捏的了,“嘿嘿”两声,继而,呷了一口水。借酸杏接电话之际,李二毛心里翻腾开了,难道那次短炮线放炮,被人举报了,不可能,窑哥们儿最讲信用,不会出卖我的,更不会得便宜卖乖的,但还是觉得心里没有底,必定自己……悔意已经占据了他的心。

  一般补炮,都是短炮线放炮,好像是约定俗成似的。所有放炮员差不离都干过。李二毛也不例外。他这样做,违反了规章制度,理应受罚。

  他想到这里,好像身上长了许多芒刺,隐隐作痛,浑身不自在。

  酸杏不知咋的了,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这不,她又提起短炮线放炮的事了。

  “啊呀呀,一人违章,毁了三个家。”酸杏是说报纸上刊登的事故案例,因短炮线放炮,崩死了仨儿个人。

  李二毛心里明镜似的,他知道这码事,就是前不久,邻矿发生的一起短炮线放炮崩死人事故。

  他又呷了一口水,感到心里发虚,但表面上假装镇静,“你放心好了,我有这么个好老婆时时提醒我,关心我,我怎么会做那种蠢事。

  酸杏是矿工家属,自然关心男人的生死。若是把不住安全关,她的家庭甭想囫囵。

  想到这里,她剜了李二毛一眼,“像个大法官一样坐在李二毛前面,你说说,到底有过几次短炮线放炮?”

  李二毛没好气,瞪着眼睛问:“咋的,你来审判我咋的?”

  酸杏不甘示弱,沉下了脸,反唇相讥:“没做亏心事,不怕鬼叫门。”

  客厅的气氛很严肃,像被冰冻了一样。

  酸杏说到李二毛心坎上了,尽管他嘴硬,但心里却不是滋味,我怎能这样做呢?那次短炮线放炮的事,折腾他了半个月,吃不香,睡不实,有时被恶梦惊醒。

  李二毛长吁了一口气,对酸杏说:“你是咋知道我短放炮线放炮呢?”

  “我,我,”说到这儿,酸杏戳了李二毛一下额头,“还是我丈夫呢,连这个都不懂,我是你老婆,就你做的那点事,还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吗?你要知道,在学校的时候,我心理学学的最棒了。”

  一缕阳光挤进了屋子。李二毛深情地看了酸杏一眼,脱口而说:“这下好了,你拔掉了我身上的芒刺?我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了。”

  “芒刺!芒刺!”李二毛不住地念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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