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安全小说:铁柱(3)
都以为,老窑皮有病。否则,咋会长在矿上。
老乐百思不解,是矿长派他来的,还是别有用意。他琢磨来琢磨去,仍没转出“迷宫”。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。不过,老乐倒是觉得,铁柱真快成为“铁柱”了,难道老窑皮所做的一切,都是为了儿子,不,应该是我们二采队,我们的矿工。
这些日子,采场不知犯的那门邪,顶板老是不好,头碴和末碴,时常掉碴。为安全起见,规程对柱间距离提出了调整。由原来的1.5米缩短为1.3米。再说,支护用上了柱子(液压支柱),安全系数很高,应该是没问题。老窑皮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,眨了眨,思量开了。他采了一辈子煤,没离开四糟半(煤层)。支护材料由木头变成钢柱(液压支柱),不会发生冒顶事故的。那采场为何顶板不好呢,他真为矿工的安全担心。
时钟敲了两下,后半夜两点了,老窑皮不见铁柱下班回来,他起来,躺下;再起来,再躺下,折腾了三四遍。突然大门响了,他猜测是铁柱回来了。老窑皮关切地问:“怎么搞的,咋又贪点了,是不是采场出事了。”铁柱看了父亲一眼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
这时候,妈妈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。铁柱埋头吃饭,没说一句话。
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,铁柱突然冒出了一句:“这窑儿,真他妈不好干,险些拍住人?”
老窑皮心里“咯登”一下,若是冒顶面积大,不止是砸住一两个人,连他都觉得后怕。
怎么会是这样呢?以老窑皮判断,准是支护出现了问题。
“爹,你采了一辈子煤,有头碴冒顶的吗?”
老窑皮不假思索地说:“有。弄得不好,不管哪个碴。”
铁柱看着老窑皮,说起采场发生的一切:临近下班时,突然头碴顶板像得了癫痫病一样,即使补上四棵柱子,都没有抵挡冒落,亏我闪躲及时,要不早就见阎王了。铁柱说到这儿,喘了一口粗气,意思说,这活儿真的不好干。
“后来呢?”老窑皮问。
“顶板像被什么东西谁捅了一样,矸石哗啦啦地往下淌,没多长时间,形成一个二米见方大漏斗。如似老虎口,我本想去堵,凑近了跟前,老乐把我拨到一边。他叫我打下手,他站在矸石堆上,先是横了一棵木料,‘啪’的一声,掉下一块矸石,险些砸在老乐头上。过了半个时辰,他迅速在‘漏斗’里搭起一个‘井’型木垛,控制住了冒落。”铁柱说到这里,重重地打了个“唉”声。显然,他是有些害怕了。
老窑皮看了铁柱一眼,嘿嘿笑了起来,“我挖煤那些年,较比现在困难多了,别的不说,单说那煤层,不足二尺高,躺着干活,要是到淋头水,浇成水鸭子。在那种情况下,我们没有喊苦喊累的,硬是在薄煤层里创高产。”
突然,铁柱问了一句:“爹,你天天去矿上做什么?”
老窑皮没有正面回答,瞅着他,嘿嘿直乐。
铁柱本想刨根问底,见老窑皮端着茶杯续水去了。铁柱妈妈来到他的跟前,拿出一张姑娘的照片。非叫铁柱看看,如果可以,找个时间见个面。铁柱有了以前的教训,即使相对象,也是白看,人家不是嫌下窑的,就是嫌他家穷。然而,过了这个年,虚岁27了。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。说他不着急是假,但他有知自之明。
一连几天,头碴的顶板老是捣蛋,几乎是班班落顶,这个窑不好做了。
老窑皮半天没哼声。
铁柱睡觉去了。老窑皮倒是精神了,翻来覆去烙烧饼。惹得老伴骂了一句:“老家伙,不睡觉,瞎心思个啥。”他没搭理,又翻了个身。傍天亮,他才眯糊着了。
第二天早上,连饭都没顾得吃,匆匆来二采队,参加“安全戴帽”。
老乐对这个班的工友说:“头碴末碴顶板都不好,你们要加小心。弄不好,会冒顶的。想出煤,比登天还难呀!”老窑皮仍坐在后一排,埋着头,抽着纸烟。
“师傅,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吗?”老乐瞅着老窑皮的眼睛问。
老窑皮仍想着这件事,以他之见,有两种可能,一是采场进度缓慢,破坏顶板活动规律。二是巷道支护不够。说到这儿,他举头看看老乐,继而,嘿嘿两声。
本来,老乐打算后后下井,听了老窑皮一席话,感到他说得在理。于是,他改变了主意,冲着老窑皮微微地点点头。跟着工友下井去了。
老窑皮可能是没睡好觉,二采队“安全戴帽”毕,他也回家了。老伴见他这么早就回来,感到有些不正常,撇着嘴说:“呵呵,太阳从西边出来了。”言外之意,今天咋的了,到矿上没个八钟头,就回家了。老窑皮一头栽在炕上,忽然想起点什么事来,忽的坐起来,来到西屋,只见铁柱用笔画着什么,见爹来了,很想收拾起来,但来不及了。
老窑皮看了半天,没弄明白。对铁柱说:“你画的是采场吗?”
“爹,大巷支护差,起不到应有的作用,头碴肯定吃力,以我之见,应做好巷道加固。”铁柱冒出了这么一句。只见老窑皮皱脸绽开了,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。他猛地拍了一下铁柱的肩膀,意思说,你的墨水没白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