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矿泉水瓶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孙守仁
    暑假。8岁的菲菲，非缠着爸爸去兴城看海。
    菲菲腿有残疾，爸爸怕她行走不便，下不了海，但她太执拗，只好依了她。
    兴城离家三四百里，爷俩乘坐中巴旅游车。
    菲菲靠着车窗，她一边喝着矿泉水，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致。
    中巴车像一头老牛似的，爬过了一个坡又一个坡，翻过一道岭又一道岭。累得呼哧带喘的。
    天像下了火，车内又没空调，旅客们热得汗流浃背，爸爸嗓子冒烟了，一气喝了两瓶矿泉水。
    没走两个钟头车程，菲菲身边堆了四个空矿泉水瓶。爸爸嫌其碍事，他又犯老毛病了，顺手拾起了矿泉水瓶，准备掷向车窗外。
    菲菲一把拽住爸爸的手，瞪了他一眼，嘴里咕哝一句：“你又乱扔东西，这种习惯很不好！”
    爸爸臊了，伸出的手，立马缩了回去，他冲菲菲眨眨眼，一副羞愧难言的样子。
    崎岖的山路，上岭下坡的。中巴爬过了最后一道岭，终于上了平坦大道。
    这时，车上突然播放《大海啊，故乡》的歌曲。
    听得入迷的菲菲，时不时拍起了小手，她伴着节拍哼唱着。
    临近晌午，太阳毒毒的，辣辣的，车箱像蒸笼一样。
    临近海边，旅游车渐多了，一辆接一辆，车水马龙。
    不知谁抛下个矿泉水瓶，砸在过路行人头上。那人发出一声尖叫——
    菲菲看得真真切切，小脸都吓白了，她噘着小嘴，很生气地说：“羞、羞、羞，还是大人呢？那么不守规矩，乱扔东西，会受罚的？”说完，她剜爸爸一眼。
    那一声尖叫，刺痛了爸爸的脆弱的神经，两年前，那场交通事故又浮现在眼前。
    事情非常简单，他无意中将剩下的半瓶矿泉水，抛向了车外，正巧打中了行人。这时，对面来了一辆车，司机为了躲避受伤的行人，竟跟爸爸所乘坐的中巴撞上了，一起不该发生的车祸就这样发生了。这场车祸，爸爸失去妻子，菲菲痛失了妈妈，又断了一条腿……
    突然，爸爸缓过神来，他对菲菲说：“快了，就要看到大海了！”
    这时，旅客们开始整理东西，菲菲也是如此。她把衣物装进了旅行兜，再拄着单拐，将四个空矿泉水瓶，还有两个空易拉罐一并投进了垃圾桶。
    正想把垃圾抛向窗外的旅客，看见扎着蝴蝶结的菲菲如此讲文明，伸出的手，又缩了回去。
    他们纷纷把手中的垃圾投到了垃圾桶。
    这时候，邻座的老奶奶效法菲菲，也把杂物投到垃圾桶，她啧啧了两声：“咱们大人都应该向孩子学习。”
    唰！四十多双眼睛一齐投向了菲菲。菲菲脸上缀了两朵花。
    她冲着老奶奶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：“这是老师教给我们的，从小讲文明，不随地吐痰，不乱扔杂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