亮丑
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文/孙守仁
        临出车前，王大车怀揣一张罚款单，匆匆找到了运输队长，“我说裘头儿，你别报我安全标兵了，眼下我还不够格？”裘头儿上下打量着，笑笑说：“我征求司机们意见，一致推举你，你小子，别捋胡子过河——谦虚过度（牵须过度）了！”
    王大车曾获得过“百万公里无事故”。素常，严以律己，从未被罚过款。近些年，相继带出了5个徒弟，个个是好样的。其中，有个叫王晓的，跟王大车2年了。严师出高徒，他驾驶技术最高，未出过任何事故。上月月末，王大车去乡下看望生病的父亲，王晓开66号车，跑了趟长途。在回家的路上，他为躲避逆行而来的自行车，汽车压线了，被罚了200元。不久，王大车却收到一张罚单（66号车是王大车的名）。他既没找王晓算帐，又未发牢骚，而是把罚款的事记在心里。
    “裘头儿，我真的不够格，曾违过章，被罚过款？”王大车诚诚恳恳地说。
    裘头儿翻了一下运输队的违章记录，压根查不到王大车名字。他举头了了王大车一眼，甩过了一句：“人家争着抢着要好名声，你可倒好，竟往自己身上揽不是！”
    正说着，市安监局来电，催要王大车安全标兵事迹材料。
    裘头儿站起身来，拍拍王大车肩膀，很喜兴地说：“名单报上去了，人家催要事迹材料。这不，我得亲自跑一趟。”说着，他装上材料，拎起挎包，一副很焦急的样子。
    还没等迈出门槛，王大车上前横住了他。他从兜里掏一张罚单，递给了裘头儿。
    裘头怔住了，沉下了脸，他瞥了王大车一眼，随口说了一句：“早不挨罚，晚不挨罚，偏这时挨罚？”他手里那张罚单，像个刺猬，拿不起，撂不下。
    王大车拔腿要走。裘头儿叫住了他，很惋惜的样子，“啧啧！咋会出这等事呢？根本不可能的事？你小子是不是搞恶作戏呀？”
    “谁那样傻，故意往自己脸上抹黑？”王大车说到这儿，看了看裘头儿，“白纸黑字，明明写着我的名字，那还有错。”王大车刚不硬正地说。
    裘头儿进退两难，去吧，王大车出现违章；不去吧，名单早报上去了，你用手戳着罚单，气咻咻地说：“早不来，晚不来，偏赶这时送罚单，多晦气呀！”
    裘头儿看着王大车远去的背景，嘴里喃喃地说：“你小子，真够点背的了！”
    撞线挨罚的事，是监控录像输送的信息，那车是王大车的名，王晓是罚不着了。他听说师傅交了罚款，心里很不安，呼哧带喘地跑到队部。
    “裘头儿，那天不是我师傅违章，而是我。”王晓主动揽过了责任。
    裘头儿看了王晓一眼，感到这小子够男人，能主动承担责任，王大车没枉培养一回。王晓一五一十讲了那次违章的经过。
    裘头儿是个务实的人，他叫工资员查了一下出勤表，果真如此，王大车那天请假回家了。
    裘头儿很生气地说：“王大车呀，王大车，你啥事都凿死铆子，虽说这张罚单是你的，但是你徒弟做的。再说，王晓是撞线了，但他避免一起死亡事故。”
    想到这里，裘头儿对王晓说：“你师傅，咋是这样的人呢？”说着，他摊开两手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    裘头儿掏出兜里那份材料，重新审视了一番。他似乎明白了，虽然罚单出在66号车上，是徒弟的过错，但他负有责任。嗯！他亮的不是罚单，而是亮丑呀！
    裘头儿看看表，还差半个钟头下班，他执意去市安监局，亲自送审王大车安全标兵事迹材料。